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釋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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鬼域之門已經被施硯開啟,那些成千上萬的魂體已經逐漸湧入輪回道,侵入神域,落入人間。

無論男女老少,無論是新舊魂體,也無論是來自沙漠荒角,穹淵的魂體還是其他,都可以隨意穿梭於世間各地。

施硯見此原本平靜的瞳孔微縮,露出一股陰邪的笑容,看來有一出好戲就要上演了。

他的目的已經達成,轉身化作一股青煙,從鬼域那片倒下的鬼差旁邊溜走。

鬼域大亂,那鬼王也是個不太靠譜之輩,現在恐怕還不知道這蒼崎的人是捅了多大個亂子罷。

如今輪回道已開,黑壓壓的鬼魂已經陸陸續續逃出鬼域,分散到世間各地。相信過不了多久,神域的人就會出來阻止,到時候玄暉就可以帶著崎軍攻向青冥。

***

蘇葵身子不自覺的顫了顫,她一下就從夢中驚醒過來,望著外面的天色還是漆黑,她只休憩了兩刻鐘的時間。

她不徐不疾地踏出寢宮,見外面月色正好,又見偏殿燈火搖曳。頓時,邁出的步伐拐了個彎,向廣淩宮內那個滯用很久偏殿走去。

剛剛推開門,就見柏安剛為青俞塗好藥物,青俞正扒拉著自己的衣衫,往肩上提。

兩人尷尬地對視一眼,目光又迅速分開。一個假裝看向了別處,一個粗略又極快地穿好了衣衫。其實青俞早就看見外面走來了一個人影,手上的速度也不禁快了幾分,可還是被她撞個正著。

兩人的氣氛微妙,本來在此之前,他們的關系就有些僵持住了。那日蘇葵去尋聖器時,青俞還不小心劃破了她的臉,女子失去了容貌,對她說可不是小事。

雖說阻止蘇葵拿到白羽澤華他是為夜玄羽辦事,但現在又在魔煞手中幫她討回一條命,也算是扯平了。

就是有些說不出到不明的奇怪,怪就怪在整日緊緊跟隨在魔煞身邊,還守了蒼崎萬年之人,怎麽說叛變就叛變了

她也不覺得自己做過什麽對青俞影響特別大的事兒啊......

在來的途中還想著,這件事情會不會是柏安誤會了,現在來看還真是如此。

看著蘇葵眸光中那難以置信的小表情,柏安就知道她在想什麽。

他立即起身道:“神女可是有什麽話要同我說現下他受了傷,先讓他休憩一刻,我們出去再說。”

柏安臉上一直掛著友善的笑容,輕輕攥著蘇葵的衣袖,將她拉出了偏殿。再轉頭溫和地為青俞闔上了門。

“柏安...”

蘇葵剛欲開口,柏安便緊接著她的話,說道:“神女,我已經打探到玄龍為何會犧牲如此之大,甚至不惜開啟龍陣喚八方龍神來救治你。”

“為何”蘇葵不解。

柏安回憶著方才青俞所說的話,並且一五一十的講述給了蘇葵。

當時他正在給青俞處理傷口,柏安撕開了青俞肩上的被血液凝固的衣衫。

衣衫與肌膚相連,又被外力一拽,青俞痛得悶哼一聲,就在他垂首之時,只聽背後的柏安傳來一句,似是也在跟著為他吃痛,又似是很隨意的問話,

“你不是蒼崎宮的人嗎?為何要來幫助神女。”柏安擡眸,多半這小子是偷偷來的。

在疼痛本能的顫動下,青俞聽見此話後卻安靜下來,怔了怔,仿佛沒有料到柏安會問這句話。

柏安擡手,再次為他的肩背處塗上了藥膏時,他才輕飄飄地從前面傳來一句話:“我只是不想讓自己的手上沾滿血腥,到時候再追悔莫及。”

言罷,柏安手上動作雖然未停,但兩人竟都緘默未言,似是陷入了沈思。

從那天青俞無意間劃傷蘇葵臉頰之後,他就在想,蘇葵明明是那樣美好的女子,她每次所做的決定中,也不只有自己。

她不光是為自己而活,還是為她所在乎的人活。

而他...已經很久沒為自己活過了......

還好那日劃傷的只是蘇葵的肌膚,傷過之後還可以痊愈。要是自己持劍劃過了是一個個鮮活跳動的頸脖,那這個傷是永遠無法療愈的,並且也是永存的回憶。

青俞將蘇葵從冰峰帶回蒼崎後,就一直安靜坐在黑森林外的高峰上,外面漆黑也沒有點上燭火。

他的目光直直眺望那個微帶光亮的遠方許久,也被風吹了許久,那一刻他堅定如石的心似乎感受到了一絲微末的動搖。

思緒一點一點從記憶裏拉回,只聽蘇葵的話語如春風般音嗓在耳畔輕輕道:“我知道了,柏安。”

“哦對了,那日我原本去取來開啟白羽澤華的凈水,都被魔煞倒入了朔江,我們得快去取些來。”

“神女放心,我早就已經將凈水備好。”柏安淡定道。

見蘇葵微微震驚,柏安再道:“神女放心,此事除你外無人知曉。”

“那凈水現在在何處”

“就在藏書閣。”

魔域,蒼崎。

自魔煞兩魂七魄回歸體內後,他就一直覺得不適。只因夜玄羽的那一縷人魂,始終沒有徹底回歸魔煞,時時刻刻都在與他作對。

此處黑巖石壁,是以往魔煞的練功之處。裏面黑煙四溢,也是魔煞在與那不服從他的夜玄羽做鬥爭。

魔煞的臉上變幻莫測,時而猙獰,時而清澈。在天魂還沒有進入之前,這副身軀還暫時歸夜玄羽所有。

可如今天魂回歸,那就由不得他夜玄羽分說了。

“別掙紮了,夜玄羽。”魔煞進入到人魂心海,裏面用魔器綁著個清清白白的少年,他看上去一塵不染,如神域漂浮的雲彩。

魔煞見到他這般清雅就心生厭惡,如同見到柏安那玉笛一般排斥。他一把掐過夜玄羽的頸脖,嗤笑道:“別再掙紮了年輕人,你是抵禦不了我魔氣的威力的,只要你答應歸順於我,我保證不會讓你受一丁點兒苦,可若你不願,那可就怪不得我了......”

見夜玄羽還是那股不屈不撓的傲氣,他突然凝起手中黑焰,眼裏的陰鷙刺過他的每一寸肌膚,該從哪裏下手呢?

直到黑焰離夜玄羽越來越近時,魔煞突然想起什麽,他唇畔微微浮現出一抹笑意,冷哼道:“光是傷你,沒意思。我們玩點兒更有意思的...”

話畢,他將黑色如焦樹般的手,漸漸轉移到夜玄羽的頭顱,輕聲說道:“據說,你與蘇葵有情,那我就先將你與她之間的記憶先一點一點抽走罷。”

說到蘇葵,夜玄羽眼眸中終於有一絲動容。由於身軀被對方控制,無可奈何之下,他黑瞳中只得透露出暗恨的目光緊盯著魔煞。

夜玄羽頸脖被掐得發紅,喉間努力顫了顫,暗啞道:“卑鄙。”

魔煞不屑地笑了聲,一股濃烈的黑煙從魔煞掌心匯成,夜玄羽神色微滯。魔氣漸漸聚攏過來,似乎能將他吞噬。

瞬息間,他的腦袋快要爆炸。

腦海中那些珍貴的記憶,仿佛正在隨著時間流逝。從蘇葵剛與他見面,穿著婚服被他壓倒在床榻之上的畫面,再到他給蘇葵賠禮道歉又和好後的美好回憶,最後到舅舅逝去,他們一起在地牢裏互餵對方吃食,看雪的場景,再後來他在蒼崎吻了蘇葵......

後來,後來......他有些記不清了。

魔煞感受到夜玄羽在他手下掙紮,可手上還是繼續吸食著他的記憶,直到所有回憶都化作一片虛影,只留下一張蘇葵喚他名字的面龐,還算清晰。

夜玄羽承受不住沖擊,呻|吟著躲避。魔煞笑了笑,停了手,吹出一股氤氳的黑煙,鋪向夜玄羽的臉龐,如虛如影。須臾間,他便昏昏沈沈的垂下了頭。

既然夜玄羽不願協助,那魔煞只好將他困惑在這心海裏罷。

魔煞出了禁地,就見施硯前來稟報,說是時機以到,可以攻上神域。

此刻的蘇葵還在藏書閣研究開啟聖器之法。為了方便查找翻閱,柏安將水月鏡安置到了藏書閣。

蘇葵手上翻閱著書冊,眉頭微蹙。這白羽澤華分明被三瓶來自江幽、朔江還有莫雪山的凈水給洗滌過,可就是怎麽也開啟不了。

就在她思索到底遺漏了哪步之時,一個鬼魅襲擊入內,她迅疾向後瞥了一眼。

移步起身,以徒手攻之,蘇葵的手掌劈向鬼魅的臂彎,再速疾竄向對方手臂之下,手腕旋轉半圈,握住小臂往她自己身前一拉。

蘇葵對上對方空洞漆黑的眼眸,恍惚間,推出一掌將對方擊倒在地。

俄而,她發現事情遠遠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。來到這裏的鬼魅越來越多了,她施術將聖器收回水月鏡中,抱起那本書冊,高聲喚了句:“柏安!”

此時,蘇冥座下的仙子前來傳話,身著一身縹緲白紗的仙子步伐飄忽,急急忙忙道:“蘇冥天神讓我告知神女,現下鬼域的所有魂體都被放出,蒼崎帶上軍隊也已經攻上神域,神女身體還未痊愈不宜對戰,還請神女快快撤離。”

“我知道了,”蘇葵擊倒仙子身後鬼魅,牽起她的手道,“我們快找個安全之處。”

兩人一同向奔去廣淩宮,見到青俞與柏安二人還在對抗沖上神域的鬼魅。

蘇葵騰空躍起到二人面前,施術將鬼魅困於小小的法陣中後,便轉身焦急喚道:“此陣法困不了他們多久,快離開這裏。”

說時,她懷中的書冊“啪嗒”一聲掉落在地。蘇葵去拾,指尖剛觸碰到紙張之時,一陣異風拂過,在翻動的書頁間,她看到了隱藏在書冊中開啟聖器的暗語。

蘇葵撿起書冊,起身堅毅道:“我要去趟人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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